被虐待狂

「鈴～～鈴～」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被窩裡爬起來接電話。
「哪位？」其實我也不用問，會在半夜兩點把我挖起來的，也只有她而已
「你睡啦？我好無聊喔……陪我出去晃晃好嗎？」我能說不好嗎？大小姐。
洗了個臉，套件大外套，就騎著車往她家的方向前進。


剛騎進巷子裡，就看到她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我停在她面前，將安全帽放在她手上。

「這次要去哪啊？永和吃豆漿？」
「嗯…我想去河濱。」
小姐，都那麼晚了，妳……唉！好吧。






把車停好後，她把我剛剛在SEVEN買的熱咖啡打開，遞給我：
「來，請你喝。」
「……這是我買的吧？」
「呵呵！別計較那麼多嘛！」


我們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她正用熱咖啡暖著手。
我剛想問她是不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反而她先開口了：「『他』……最近過的好嗎？」
我心裡抽了一下、說：「幹嘛？又在想『他』？都快一年了。」
「唉唷！老同學關心一下啦！」
「哼哼……真的這麼單純？」
「……不然咧？」
「哈哈……老實說，我也好久沒跟他連絡了，你也知道那傢伙神出鬼沒的，
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也很少打電話給我了。」

說真的，就算知道他的近況，我也不會說吧。

她啜著咖啡，呼了口氣。又問：「那……『他們』應該過的不錯吧？」
「唔……應該吧！聽小羽說、那兩人比以前國中的時候還要好，
前幾天還拿了張他們的拍貼給我。」

「喔。」她似乎漠不關心的應了一聲，不過我看的出來，她眼神裡還帶著一絲的哀傷。

『他』是她的前男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們』是他和他的新女友、小雅。
我們幾個，是國中時期的死黨。我、『他』、小羽、她、小雅，三男兩女，
成天就是鬧在一起，而在那個時候『他們』兩個就已經很要好了，我們幾個也都猜測小雅一直喜歡著『他』。


可是畢業半年後，『他』卻在她的生日，向她告白了。
當小羽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真的愣住了：「『他』……那傢伙、他明知道我一直……」
小羽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算了，他們已經是一對了，看開點吧！」

之後，我們還是常常約出來玩，不過小雅卻漸漸的疏遠我們，沒有再連絡了。
『他』是個很有活力的男孩子，臉上總是帶著笑容，而當我們幾個如果有人心情不好，
他就一定要把那個人逗笑為止，他也一直是我們幾個裡帶頭的。
而他的好勝心也很強，什麼都要高人一等，不論小羽學的畫、或是我的專長吉他，他都要學，
甚至後來的成就也都比我們好，似乎他就是有這樣、天生高人一等的天賦。

我也知道，她一直對『他』抱著好感。
不過在她和『他』開始交往的一年後，『他』對她突然漸漸的變冷淡了，
時常不在家，而手機也不開，這讓她很困擾，請我和小羽去和他談談。

在我和小羽的追問之下才知道，小雅來找『他』了。
『他』回答我們：「小雅說，不論我是不是和她在交往，
她還是一直喜歡著我，所以希望我背著她，當小雅的男朋友。」


「你這傢伙、答應了？」
「我…我沒辦法，那天小雅來我這裡，一直哭、一直哭，我不想她這麼傷心，所以……」
「媽的你這渾蛋！」


我揪住他的衣領、一拳揮了過去，小羽急忙想分開糾纏在一起的我們，
這是我們第一次打起來。
最後，我指著坐在地上的他：「你現在想怎麼處理？繼續瞞下去？」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說：「拜託你們，先不要告訴她，小雅那邊我一定會處理好的，好嗎？」

一個月後，她和『他』分手了，因為小雅來找了她。
之後，我也沒有再和『他』聯絡，一方面是氣惱『他』的行為，一方面是為了陪著她療傷。

不過我知道，她還是忘不了『他』


「喂！你說好不好啊？喂？」她敲著我的頭。
「啊？妳…妳剛剛說什麼？」剛從回憶裡回過神來，不清楚她在問什麼。
她咳了兩聲、說：「我說，明天再把他們約出來，我們五個也好久沒有聚聚了，你說好不好？」


我皺了皺眉：「妳確定？妳覺得妳能很自然的面對『他們』嗎？」
「唉唷！都一年多了，我有那麼小心眼嗎？」
「這不是小心眼的問題……」
我帶著近乎嘲弄的表情看著她：「而是妳忘不忘的了『他』的問題。」

她愣了一下，轉過頭去看著河。
看著她不置可否的表情，不知為何，我竟然有點惱怒：
「這一年來，妳幾次半夜跑出來散心？妳說，這難道不是『他』對妳造成的傷嗎？妳竟然還在掛念他？」

她淡淡的說：「我沒有。」

我站了起來、像是發洩一般、把這些日子以來積壓在心裡的話，一次全部說出來：
「老實說吧！妳根本忘不了他，不論他欺騙妳，或是腳踏兩條船，妳還是喜歡著他。
他傷的妳越重，妳反而對他越念念不忘，還自己拼命在心裡找罪受。
我看，妳這樣根本是個被虐待狂嘛！」


她轉過頭來、對我衝了一句：「你還不是一樣！？」眼裡泛著淚光

「我……我…」喉嚨像是梗住了什麼一樣，說不出話來。

是啊……我跟妳一樣，不斷的受傷害，卻還是一直陪著妳。
明知道看著妳想『他』的模樣，只會讓我更傷心，
卻還是咬著牙陪妳，期待著妳會對『他』死心，期待著那一點也沒有可能性的可能。

看到我因為悲傷不停發抖的手，她摀著臉哭了。
她知道，她說出了一直藏在我們兩人心中、不願攤開來的秘密，
也傷到了我。她走了過來，靠在我的胸口，拉著我的外套不停的啜泣。

「對不起…嗚…對不起…」

我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實，在我的心裡早就有了個底。

她，不會是我的。

因為我們，
都是愛情的被虐待狂。